治愈片“寻梦环游记”观后感:谁是那个被你一直记得的人
周末去看了口碑和评分都超好的电影“寻梦环游记”,电影的主题涵盖了三层意思,梦想与现实,家庭与亲情,最后是死亡与遗忘。
相对其他迪斯尼电影来说,前两个元素并不稀奇,在亲情和梦想之间,在追梦与臣服于当下的生活之间,那种禁锢与挣扎,以及最终突破万难实现梦想到达人生巅峰时刻的喜悦,在很多动画电影以及亲情电影中屡见不鲜。
但是,关于死亡以及亡灵世界的故事,以这样绚烂的场景去描绘,以及将王者与生者之间那种生生不息的联系用记忆承接起来,让人实在很难不被震撼。
编剧在起名字的时候故意将故事的内核隐藏起来,以梦想为引线将人吸引到银幕前,继而用精致的五彩剪纸穿插主人公米格的旁白,然后通过亡灵节的到来,再到米格想去参加亡灵节才艺比赛而偷盗了偶像的吉他然后误入了亡灵的世界……电影的面纱才得以拉开。
我承认,在我见到第一个亡灵时,我的惊愕大于惊喜,那些没有脂肪和血肉的躯体,他们以全骨骼的形态出现,不出声的时候足以媲美游戏里的僵尸,然而,他们有眼睛和声音,也就有了表达情绪和情感的通道,他们的躯体因为没有血肉的包裹而更显松弛和灵巧,这一切的总和,让你觉得死亡其实就是灵魂的搬家,那些离开我们的人,他们一闭眼,已经飞跃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生活。
这部电影的伟大之处,是将原本阴森冰冷的概念注入温情脉脉的元素,让人挣脱蒙昧的双眼,去重新思考死亡的意义,以及我们与那些逝去的亲人之间的联系。
从小到大,死亡和性都是我们谈论的禁区,前者会认为是不吉利,而后者认为是不干净。于是,整个民族才会有那么多人一生都处于惶恐之中,我从哪里来?(关于性),我要去到哪里?(关于死亡)。
因为民间不允许讨论,所以这一切就没有了答案。
我记得童年里,每逢过年和过节,家庭默认的禁忌之一,就是不允许哭,连孩子都不能,因为哭代表丧,代表哀伤,代表疾病和死亡。
第二个是不能表达与死亡相关的字眼,能引发联想的都不行,比如“你没饭了”代表你没有饭吃了,就要死了。比如“你好烦,烦死了”,就连开心表达一句“我快笑死了”都不行,因为里面有死这一禁忌。
长此以往,这个字就压抑在了我们的思想里,成为谁都不敢触碰的一个雷区。
而墨西哥人却不同,这部电影之所以选择以墨西哥为地域原型,是因为墨西哥原本就有真正的亡灵节,在这一天里,大家没有哀伤和哭泣,而是将家里最好的食物供奉出来,摆在逝去亲人的照片面前,然后全家人,甚至全镇人载歌载舞,去庆祝亡灵们的节日,欢迎他们回家来探亲。
这是墨西哥的一个传统,因为他们都相信,死亡不是消失,只要有人记得,就是另一种永生。于是,亡灵节成了举国欢庆的节日,生者和死者之间通过隐形的相聚,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连接,从此生者更加珍惜亲情,亡者的生命得到了延续。
说说我自己。
第一次面对死亡,缘起是我的一个梦。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人说,如果你做了一个梦,里面有个人死而复生,那么很可能这个人就会真的死去。
不知怎的,对于死亡从来不懂的我,因为好奇,竟然记住了这套说辞。
而且,很快我就将这个理论贯穿到了我的梦和生活里,有一天,我很早就被梦惊醒,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做的第一个完整的梦,我梦见自己去了村里的一个老人家里,明显记得他突然在我面前死了,出于本能的害怕,我从他家房门退了出来,没想到就在房门口,我的余光捕捉到他在穿自己的衣服。
我吓醒了。
于是,我惶惶恐恐的过了好几天,直到一周之后,我听家人说这位老人真的死了。
那一刻,我震惊了,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侵扰了我,我甚至觉得老人的死与我有关,而我那个梦是实现死亡的一个诅咒,我因此感到愧疚和自责。
于是,我开始害怕做梦,结果,这种害怕却强化了梦的存在,类似的梦成了童年期最黑暗的记忆。
随后的几年间,连续的关于死亡的梦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睡眠时间,每次梦醒后,我都手握拳头,睁着眼在暗夜里找光明,直到身体因为高度紧张而疲劳至极之后,再沉沉的睡去。
如果说我的童年因为噩梦的侵扰蒙上了晦涩的阴影,那么后来我得以安然入睡,并走进阳光里,是缘于另一个老人的一句话。
这个老人,就是我一个邻居老奶奶。是她的一句“我要回家了”,给我上了关于生死启蒙的第一堂课。
这位奶奶早年丧夫,一直没有改嫁,只有一个女儿但嫁得比较远。
奶奶住在我家隔壁,见我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养了好几个孩子还要下地干活,于是,她每天主动来帮我妈妈照顾孩子,并且分文不取。
因此,她成了家里的恩人,等奶奶老了以后,母亲就差我给她送菜送饭,我就成了奶奶的常客。
我从奶奶眼睛还有微光起就常去她屋里坐,帮她生火烧水,帮她挑水洗衣服,有时候还帮她切菜做饭。后来奶奶的眼睛越来越看不见了,我进门她只能通过声音来分辨,却已看不清我的模样。
我伤感的说:奶奶,请个医生来给你治以下眼睛吧?
没想到奶奶说:不用了,我都快要回家了。
“回家?您娘家还有人吗?”
奶奶笑嘻嘻的答:丫头,你不懂,回家,就是去你爷爷那个家,和他住在一起。
我知道爷爷明明死了,不禁觉得奶奶说了胡话和疯话,以为她精神不正常。
后来听邻居说起,老人口里的“回家”其实是死去。
我从此对奶奶感到敬畏,不仅因为她不避谈死亡,更因为她将死亡看作是回归。
于是,当我再听奶奶说起“我快要回家了”,我不再恐惧和害怕,而是认真的看着她,去捕捉她每一寸微笑,去感受她话语里的力量,渐渐的,我对生死有了全新的解读,觉得生死是人类必然的轮回,而轮回之间,人的灵魂将在两个世界,转移和栖息。
有此感悟之后,我的心结打开了,那些缠绕多年的噩梦没有再来影响我的睡眠。
回到影片,这部电影里第一主角是追求音乐梦想的男孩米格,但其实另一个人物也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米格的曽奶奶可可。
可可的父亲因为追随音乐梦想离家去了远方,待他思乡心切要回家时却遭人毒害客死异乡,家人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得给他扣下自私无情的帽子,亦将音乐当成破坏家庭和谐的罪魁祸首,从此谁都不得触碰。
但米格内心一直燃着音乐的星火,坐在凳子上坚如磐石的可可也是,她因为脑萎缩失去了清醒的头脑,但在恍恍惚惚间,仍记得自己有个爸爸,况且这个爸爸热爱音乐,也深爱着自己。
米格在亡灵世界里见到了自己的曽曽祖父,也就是可可的爸爸,并且了解到他这些年就是靠着可可断续的记忆而存活着。
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当米格从亡灵世界回到家庭,并想用音乐重新唤起可可的记忆以延续曽曽祖父的灵魂时,奇迹成了某种必然,可可的记忆在音乐里复苏,她的知觉从指间传到了心间,脸上的沟壑被一丝温暖的微笑撑开,她像个婴儿般呼唤着“爸爸”,并从柜子里掏出了那张有爸爸头像的照片。
这一幕,无疑是影片最大的惊喜,也成了导演处心积虑埋下的催泪弹。
可可在临走之前,像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了,并像完成某种使命似的通过记忆和照片让父亲在亡灵世界里,得到永生。
我突然发现可可和奶奶好像,可可因为亡灵世界里有自己的父母,奶奶因为另一个世界里有自己的丈夫,因此觉得死亡并不恐怖和遥远,在自己气力犹存的时候,他们用语言和照片来祭奠那些亲人,在他们奄奄一息之时,亦不忘奉上自己最后的记忆去安定那一端的生命,然后了无遗憾的,直奔归期。
我因此感觉,这部影片的到来,无疑开启了一个名叫思念的节日,此刻我正在回忆那位可亲的奶奶,那么你呢,谁又是那个被你一直记得的人?
本文作者: 周周,多家媒体签约作者,终身学习的妈妈,擅长亲子教育,婚姻情感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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