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导、评委们:大家好,今天我参加“三十年改革开放农村新变化”演讲活动的题目《向土坑说再见》。
小时家无座落,经常苦于搬家。小小心灵常作梦,何时能有一个自己的家?
六十年代初,机会终于来临。生产大队给我家在村北一个浅胡同里规划了宅基地。那时盖房子是一般百姓不敢奢望的,只能就势挖个地窑坑。修地坑庄子是个慢功,要花力气在平地上挖坑,在坑底打窑洞。窑洞还要边干边打,先小、后中、再大,心急了会塌下来。
挖地坑、打窑洞成了全家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那时我已是公社干部,每月有三十八块五角的工资。然而,我的工资和父亲抽空打工的收入全部用来支撑六口之家的生活温饱,根本无钱请帮工。挖坑打窑的事就定格在全家人蚂蚁搬山的格局内。寸土难移。父亲白天外出打工,清晨四、五点钟起来就从坑里往崖背上一担一担地挑土。我忙于在农村和贫下中农间搞“三同”,无暇顾及。有时休假回来也去挖上几镢头。为了加快速度,年幼的弟妹及我初婚的妻子便找来一个滑轮在崖顶上支起架子往上吊土。他(她)们虽然衣衫褴褛,但为了土窑梦的实现,每每都欢声笑语的跑步向上拉。操着一双小脚的母亲便跪在崖边上按绳索和倒土。
担呀担,拉呀拉,经过连续五年的苦斗,地坑窑的雏形初现。不等干好,全家人就搬了进去。那时村子里还有狼出没,为了安全,请人在出口土坡上装上门。按门时,找不到一根做棚木的木头,没办法,忍痛将两根土改时分的每年用来搭晒玉米的木椽一分两半做了棚木。从此我便得了植树癖,每年春,就在院内和庄基周围拼命栽树。几年后,庄基被大大小小的树木笼罩,充盈着生命的气息。
有了这“冬暖夏凉”的窝,全家人住着亲情洋溢,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1970年8月4日夜里,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把小小县城掩没在水泊中。这时我已在县上工作,整夜和机关干部救灾。雨停后,天还未亮,我想起了在县城东边隔沟而居的家。于是,便抹黑绕道西兰公路回到家中,我站在家对面的土硷上望见,见我的地坑庄和胡同白茫茫一片,被大水吞没。我不禁失声大喊“天啊,这下完了”。听到我的声音,对面崖背上的麦草垛里钻出两个黑影,原来是我年迈的双亲,我问明情况,他(她)哭诉着说,人都好着。我安慰他们只要人在就好。第二天全村人担着桶担帮着排水,赤脚挽裤的乡亲经过多半天的上上下下,一坑的水终于见底,水落窑出,但一时还不能住人,我找了地方安置了家人。后来,快入冬季,父亲找来窑工把被横水冲伤的地方补修了一遍,又搬进住了。到了1972年秋天,苦熬了一生的父亲在这土窑洞里离开了我们。
弟妹先后都外出谋生了,多数时间母亲一人住在窑里。1987年8月不幸又发生了。一个大白天大雨倾盆而至,我记取当年教训,冒雨赶回了家,走到门口,看到坑院里已积水尺余,母亲半截腿浸在水中,拖着一双小脚在水面上捞漂浮物,我赶快跳进水里把母亲扶上崖背。从此,我决心离开这个苦难的窝,在县城租了房让母亲住下。几年以后,母亲总丢不下那个与她生命相伴的地窑坑。到了1990年秋天在她病危时,一再坚持要住回去,她和父亲一样从这里走完了人生。母亲去后,人走窑空,这里的门一直锁着。
许多人都劝我,找个机子把这地坑庄子垫了,在上面盖房。但我思念再三总拿不了主意。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父亲佝偻着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着扁担,一步一步地、一担一担地往上担土,他把半生的力气都埋在了这个地坑里,这是他一生的伟大杰作,全家人的安居梦也孕育在这里,我不忍心毁掉它。
斗转星移,移民搬迁使许多苦难的同胞住上了漂亮的新居。安居工程也使我在县城有了新的住房。在新居里,父母昔日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总抹不去,他们若能活到今日,看看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我的家庭也随新农村建设三十年而变迁,成为农村住宿条件发展的缩影。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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