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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画_甜蜜可口_的艺术

2023-02-27 来源:尚车旅游网


成都日报/2007年/12月/10日/第B04版

糖画:“甜蜜可口”的艺术

焦虎三

2007年6月,在成都非物质文化遗产公园的锦江展厅内,国内第一次出现了一条由3吨白糖制成的全长20米、高3米的“糖龙”,吸引了众多游客的目光。这条硕大的“糖龙”呈腾空状,周身鳞甲全部由金黄色的糖片组成,栩栩如生、耀眼华丽。而据现场工作人员介绍,“糖龙”的“龙骨”全部由钢筋连接而成,骨架竟长达20米,高达3米,整个“糖龙”由20多位糖画民间艺人忙碌了十多天才完成。

6月的成都,气候已异常得近似酷暑了。不少好奇的游客心存疑惑:“为什么大热天,‘糖龙’不会溶化?”其实,“糖龙”不会溶化的关键,在于糖画制作艺人有一套特殊的熬糖技巧。为制作此“糖龙”,20多位糖画民间艺人首先将3吨白糖熬制成上万个糖饼,再按照龙的造型进行拼接,才完成这条独一无二的“糖龙”。其中,这条糖龙的主骨架,就是糖画大师陈启林参与主创的。

陈子昂是祖师爷?

2007年6月,一个星期日的下午,距热闹纷呈的中国成都首届非物质文化遗产节结束还不到两个星期,在家中排行老二,被成都民间艺术界称为“陈二娃”的糖画大师陈启林,坐在了文化公园自己“倒糖饼(儿)”的摊点前。前方,儿童游乐园中的碰碰车车棚前,碰碰车售票口家长拉着孩子的手排起了“长龙”,在他“糖画”摊点的后面,一家小卖部中,录音机惊天动地反复播放着广告音乐。我向陈启林打听那条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活动中横空出世的“糖龙”一事,他一脸平静地说道:“那条龙的主骨架就是我倒的。”在陈启林的糖画摊上,一左一右放着两个正方形转盘。转盘中有一圆,边沿四周画着各种动物的图案,图案外面上下左右各写着四条标语:“甜的艺术”、“半转不算”、“老少无欺”、“请勿玩耍”。游客们三三两两,从糖画摊前一闪而过,留意的人并不多。 糖画,顾名思义就是用溶化的糖汁作画,这种集民间工艺美术与美食于一体的独特手工技艺,曾广泛流行于巴蜀大地的城市乡村。在流传过程中,艺人们巧妙地吸收了皮影和民间剪纸的表现手法,使糖画艺术日趋完美。而据《四川糖画》一书的作者蒋守文先生考证,过去这一民间工艺的称谓颇多:在以成都为中心的川西平原称为“糖饼(儿)”或“倒糖饼(儿)”;在川东一带称作“糖关刀”“糖粑粑(儿)”,川北一带则呼为“糖灯影(儿)”。

从种类上而言,糖画是属于成都传统的食糖工艺品,历史悠久。以成都为中心的川西平原之所以称它为“糖饼(儿)”或“倒糖饼(儿)”,是因为旧时艺人在制作糖画时,大多用一柄小铜勺舀出糖汁,在大理石板上倒成一个个约五分硬币大小的小圆饼,再粘上一根根细竹签,这便成了“糖饼(儿)”。而在糖画行业内,关于“倒糖饼(儿)”名称的由来,民间流传的故事却显得更加生动有趣。据糖画老艺人白世云、樊德然、黎永成等回忆,相传唐代四川大诗人陈子昂在家乡时,很喜欢吃黄糖(蔗糖),不过他的吃法却与众不同。一代才子会首先将糖溶化,在清洁光滑的桌面上倒铸成各种小动物及各种花卉图案,待凝固后拿在手上,一面赏玩一面食用,自觉雅趣脱俗。

后来陈子昂到京城长安游学求官,因初到京师人地两生,只做了一个小吏。闲暇无事时,便用从家乡带去的黄糖如法炮制,以度闲暇。一天,陈子昂正在赏玩自己的“作品”。谁知宫中太监带着小太子路过,小太子看见陈子昂手中的小动物,便吵着要。太监问明这些小动物是用糖做的时,便要了几个给太子,欢欢喜喜回宫去了。谁知回宫后小太子将糖吃完了,哭着吵着还要,惊动了皇上,太监只好上前如实回禀。皇上听完原委,立即下诏宣陈子昂进宫,并要他当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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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便将带去的黄糖溶化,在光洁的桌面上倒了一枚铜钱,用一支竹筷粘上送到小太子手中,小太子立即破啼为笑。皇上心中一高兴,脱口说出“糖饼(儿)”两字,这就是“糖饼(儿)”这一名称的由来。由此陈子昂便得到了升迁,官至右拾遗。后来,陈子昂解衣归里后,为了纪念皇上的恩遇,同时也因闲居无聊,便收了几个徒弟传授此技。这些徒弟又传徒弟,并将它传向四方。有的干脆以此为业,走邨串乡做起糖饼儿生意来。这糖饼儿生意虽小,但因曾得到过皇帝的赏识,所以生意十分兴隆,学的人越来越多,并代代相传,这一技艺从此就流传下来了。

民间传说固然有趣,但毕竟不是历史。据考证,糖画是在明代“糖丞相”制作技艺基础上演化而来的。据史书记载:在明代,每当新年祭祖时,官宦大户人家往往用模具印制糖狮、糖虎和文臣武将等形象用以祭祀,后来该技艺传入民间,逐渐演化为糖画。民间艺人在 “糖丞相”基础上改进工艺,汲取传统皮影的制作特征及雕刻技法,不用印铸模具,而改为直接浇绘的方法。从此,一门独特的民间艺术“倒糖影”就诞生了。到了清代,糖画之风更加流行,制作技艺日趋精妙,题材也更加广泛,多为龙、凤、鱼、猴等普通大众喜闻乐见的吉祥图案。 一条走遍中国的龙

明代四川糖画的流传情况,现已无资料可考。进入清代以后,随着大规模移民入川,糖画也和其他民间技艺一起传入四川,受到民众的喜爱。四川早期比较知名的糖画艺人有赵糖饼和戴糖饼,两人均活跃于清道光年间,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和诸多传人。清咸丰、同治年间,成都茶肆中常有赌“糖罗汉”的摊贩出入其间,小巷内则有“糖吹吹”艺人精心制作的糖画招徕儿童,庙会上,众多“糖饼”艺人摆摊投点,献艺斗技。《成都通览》中的“七十二行现行图”便绘有“卖糖饼”的图像。而在成都“糖画”艺术的发展过程中,1931年生于邛崃的蔡树全,这位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一级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的糖画艺术大师,可谓将此民间艺术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作为成都名气响当当的蔡氏糖画传人,蔡氏糖画到蔡先生这里已是第三代了。解放前,整个四川的糖画都归属于一个名叫“太阳会”的行会,蔡树全的父亲就是会首。

据蔡树全的妻子陈童珍回忆:解放前,蔡先生的父亲带着他一路做糖画从邛崃来到成都,因为这门手艺一直受到歧视,所以他父亲很不愿意他学这个。但是他一直偷偷在学。有一回他悄悄学父亲做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结果被父亲发现了,一勺子砸个稀烂。他痛哭流涕,父亲心一软,又重新给他做了一个。后来他母亲去世,家里头弟弟妹妹又多,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已从学校退学,开始走入了糖画艺术的大门。

1958年,蔡树全和他父亲都参加工作了。他父亲做油漆工,蔡树全本人则成了一家汽车配件厂的厂长。改革开放不久,身为一厂之长的蔡树全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从厂长职位退下来,在文化公园摆起了糖画摊。

1985年,蔡树全第一次出国,赴日本参加“大中国展”,他的“糖画”艺术轰动了东瀛,连续在日本八个城市巡回展出,很受欢迎。从此,蔡树全与他的“糖画”频频出国,在世界各地以糖为墨,挥勺作画。1989年,他和其他糖画艺人又创造性地将糖画和彩灯艺术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从而创造出轰动一时的《糖龙》绝品,该作品长16米,用糖近2吨,在第20届成都灯会上获得一等奖,成为观众最喜爱的一件艺术作品。后来《糖龙》又先后到北京、广州、深圳、福建、武汉、昆明、青岛等地展出,还获得过在山东淄博举办的全国花灯邀请赛一等奖。 大货、子货和丝丝货

1983年,16岁的陈启林正式拜蔡树全为师,学习糖画艺术。坐在文化公园自己的摊位前,为配合摄影师拍照,陈启林不停地在大理石板上倒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糖画,插上小竹签,然后插进“集中展示”糖画的草捆中。他的摊位前,终于有了些顾客。一位3岁的小女孩站在糖画摊前,非要买一个精美的糖龙,他的父亲有些不耐烦,上前劝说道:“走,我们去坐摆摆!”但小女孩终不肯走,最后哭了起来。他父亲慌忙递给陈启林五元钱,陈启林边倒着龙,边和我聊起了自己的“糖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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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树全老师住在仁厚街,我家在字库街,我和师傅就是两对门,很近。我小时候就喜欢看蔡老师倒糖画。不光是我,我们一条街的小孩子都喜欢。每当蔡老师的挑子出现在街头,必然会引来儿童的层层围观。只见他端坐于糖画摊前,执勺在手,略一凝神,飞快地将勺中的糖液挥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板上。笔走龙蛇间,一幅幅神奇的图画出现了,有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戏剧人物。这一件件好看又好吃的糖画,引得围观的我们直吞口水。” 在踏踏实实跟随蔡树全学习两年多后,出师的陈启林身怀糖画艺术,开始了走南闯北的奔波。他继承了蔡氏糖灯艺术,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以在灯会上制作糖灯为生。直到1994年回到成都,他颠沛流离的生活才告结束。此后,他一直靠在街边和公园摆摊为生。“靠这门手艺挣不到钱,只能解决温饱。”几分钟的谈话过程中,他执勺在手,静气凝神,运腕走勺,流糖如丝,灵巧的手腕或抖,或提,或顿,或放,手法时快时慢,手式时高时低,顷刻间,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龙便跃然而出。蔡树全将一根小竹签在软锅中沾了点糖,紧紧压在龙上,随手把龙递给了那位小女孩。一丝天真的笑容,出现在小女孩的脸上。

在陈启林的脚边,一个大的塑料桶中装满了制作糖画必需的原料:凝固成一团一团的炼制好的糖,纯白的白糖经过艺人的炼制,此时,早已变得金黄亮丽,发出诱人的如水晶般淡黄淡红的光芒。据陈启林介绍,制作糖画主要有两个大的步骤:熬糖和画糖画。熬糖是将白糖(或红糖)放入锅中熬制,熬制时要不停搅拌,以免糖受热变焦变糊。熬糖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直至糖水凝成块,颜色金黄透亮。

制作糖画时,要将制好后的糖置于铜瓢内加热溶化,然后以铜勺为笔,以糖液作墨,在光洁的大理石板上,凭自己的技术和手法画出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神话人物等形象。“糖画首要的就是五大要素:一是要画得形象;二是线条要匀称;三是速度必须快;四是要一气呵成,绝对不能改笔;最后,画完要掌握好等待的时间,用刀子把糖画‘起’起来。” 陈启林如是说,“按照艺人们的称呼,糖画分为‘大货’、‘子货’、‘丝丝货’和‘小货’等。大货是指体型较大构图复杂的作品,诸如龙凤、孔雀、狮虎、花篮、金鱼等,而小货是指体型偏小工艺简单的作品,如单个的虫、鸟、水果等。子货即是直接倾倒的一个个圆形糖饼儿,这种技艺要求艺人手腕灵活,动作利索,倾倒过程中直接形成一个个状如钮扣的小圆饼,中间绝不拖泥带水,最能体现糖画艺人的基本功。丝丝货是以糖液所形成的缠绵的线条来构图,类似于国画中的白描和西洋画中的速写,又有中国民间剪纸的神奇韵味。”

言谈回归到自己热爱的糖画艺术,兴奋与幸福的表情又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但此时,日暮西山,天近黄昏了。公园游人明显稀少了起来,我知道,陈启林马上又该收拾好自家那简陋的摊子,骑着一辆破旧的二手自行车,独自回家了。 作者手记

几百年来,在成都,人们一直将“糖画”称为“倒糖饼(儿)”,说起“糖画”这个名词的由来,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与1986年成都市文化局召开的一次老艺人座谈会有关。

据蒋守文先生回忆,在这次老艺人座谈会上,与会者情绪很高,纷纷要求把分散的艺人组织起来,以利于“倒糖饼(儿)”这种民间艺术的发展,一致同意成立一个协会。可与会者又都觉得叫糖饼儿协会不大好听,要蒋先生为协会及这一工艺取个名字。蒋先生根据对这种技艺的观察研究,想起了清人陆以湉的《冷庐杂识》中一段关于“铁画”的记述。他将汤鹏的“揉铁作画”与“倒糖饼(儿)”作了一番比较,将这种民间工艺称为“糖画”,得到一致认可。“糖画”这个名称就这样诞生了,从此结束了一种民间传统工艺艺术一直没有统一的、正式称谓的历史。 在写作本文时,在我手边摆放着一本《中国手工艺文化》,那是我和朋友散步时在一家小书店偶然购得的,近400页的页码,几乎将中国手工艺文化一网打尽,在该书第九章《工艺画》中,收录了11种民间手工艺绘画品种,独独没有成都糖画的影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近年来,成都糖画频频走出国门,有许多著名的糖画艺人在对外文化交流中展示了自己的技艺和才华,比如艺人蔡树全、徐淑华、樊德然、陈昌吉等就先后赴日本、德国、法国、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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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马来西亚、文莱等国家和地区献艺,获得了当地观众热烈的掌声和高度的赞许。但另一方面,成都糖画在国内还养在深闺,鲜为人知。

传统意义上,制作手工艺品所需要的技术要靠艺人们代代传承积累。这些经过千锤百炼的手工艺,其绝技必须要以世袭或师徒方式单传。如果老一辈艺人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他所掌握的技艺便会中断,这指的是民间手工艺“代”与“代”之间的传承。而在传播发达的现代社会,加大民间手工艺的宣传力度,对其自身的发展与壮大,也有不可忽略的影响。一项民间手工艺或民间绝技,其宣传的面越大,知名度越高,其影响力也就越广,其发展也会愈顺利,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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