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点摄影)
每当清明节过后或者谷雨节的前后,弱柳变翠枝的时候,就该是燕子归来的时候。
这个时候,庄外的梧桐树才刚刚发满嫩黄色的芽尖儿,还不肯吐露它本来可以大枝大节的叶络,阡陌小径的两旁,也已布满了无畏的各种小草,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野花嫩芽儿。
它们或许是待够了冬季的寂寞,在春阳回暖的召唤下,突破冰雪
的冷封,抑不住的从土壤里挣扎着冒了出来,不斗奇,也还不敢争艳,只是期待着那飞越了千山万岭的第一缕春日早阳。
燕子在这个时节,已经陆陆续续的从南方的旅居地归来了,纵然南方有着四季长青的宜人景色,有着食用不完的虫草佳肴,有着蔚蓝无边的海洋,但它好像并不愿意在那里苟当一个过客,义无反顾的克服长途跋涉,历经艰难险阻,一路向北地飞回来了,
燕子是春天的使者,更是春天来了的象征,燕子在那低空中矫健弄舞的身姿,成了春临大地人间的自然讯息,不仅如此,在夏季还有
“燕子低飞,雨将至”的朴素农谚,引领着农家人的作息。
在展现春天的多维空间里,花草萌发,虫鸟始鸣,而燕子最能代表着春天的“动态”,春天里的燕子不仅最能体现着生机的灵动,还寓意着喜庆和吉祥。宋代诗人葛天明为了形容人们对于燕子的竞相追求,赋诗一首《迎燕》:咫尺春三月,寻常百姓家,为迎新燕入,不下旧帘遮。生怕自家的旧帘子,挡住了燕子在自己屋檐下筑巢安家的选择机会。一首《迎燕》道出着燕子在人们心中的那一份爱戴。甚至还映应了人们对于“燕子不入愁家门”的迎吉纳福心态,燕子到谁家栖息,那是一份好兆头。
燕子在人们的心里感情上,已形成了一个十分深刻的“燕文化”,在人们对于春天来了的感觉上,更能起到触手生春的催化。
所以,古往今来,历代诗词大家,赞美燕子的诗词,真是数不胜数,如唐诗人--武元衡笔下的《归燕》一诗:春色遍芳菲,闲檐双燕飞,还同旧侣至,故绕旧巢飞 。再如唐-杜甫: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燕归来,沙暖睡鸳鸯,等等,以燕子为题,彰显自己内心向往的美妙诗句,借用春天与燕子的自然联系,表达人们对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和谐状态的美好追求。
在春天的溪塘边,常见燕子双飞双落,或嬉戏,或衔泥入檐,孵化繁衍,衔泥飞檐下,巢内闻呢喃,曾经的几多茅草土屋,都曾是燕子的旧巢归宿......
莺歌燕起舞,燕子与春天琴瑟和鸣,缺一不景色。乏一不成生机,没有春天,燕不归,春天没有了燕子的点缀和唤醒,就缺乏了灵动和生机,
自古以来,燕子赋予了多少文人骚客的泼墨和文作,又寄于了几多诗词歌赋的灵感,燕子是多少古贤之人惜春伤秋的情感喻体,无论是引申果敢的“掠过”,还是表达温雅相思又相惜的“伤离别”,燕子不愧为成就了历代古诗词中的一个意象。
大诗人李白借飞燕写离别,成名了写满悲伤的《双燕离》,道出了人的祸兮旦福,世事无常。诗道: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长相见。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情感寄托啊,但又
怎能抵得了无常的祸兮。柏粱失火,迁入吴王殿,成孀雌一燕,凄凄凉凉。写的是燕子,寓意的是人之相思相惜的情感表达。
所以,无论是经历了多少岁月,历经了多少个演革变化的中国文化,燕子的矫健身影都已深入了人们的生活,培养了人们对燕子亘古不变的感情。
多年前,在我老家的屋檐下,住进来了一窝燕子,一个偶然的早上,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忽闻屋檐下有一阵清脆悦耳的燕鸣声传来,“喳喳啾啾”的声音甚是沁人心脾,闻声识物,顿时便知是燕子来了,于是,速速的穿衣起床,想近距离的亲眼仰慕一下它的风采。燕子来了,心境中顿时便又多了一份春天的情愫,一份说不清,又抑不住兴奋的感觉。
悄悄的,蹑手蹑脚的踮起脚尖,挪着小碎步,轻悄悄的推开门,不敢弄出一点响动,生怕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响声,惊飞了燕子,又害怕自己猛一出去,成了不速之客,依然惊吓到了燕子,所以,自己很是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朝着燕子鸣唱的方位探望,,,。
两只燕子,乌黑油亮的背羽,一双像微微张开了的剪刀似的尾巴,时而翘起,时而俯收。喙上衔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泥巴,双爪攀爬在墙上的砖层缝隙上,左右摆动着头,抹来抿去的,一会忙碌,一会又清脆的鸣叫几声,绕着屋檐迂回的翩翩起舞。把衔来的软泥,垒抹到墙上,就又振振翅膀,飞了出去,嘴喙上衔满泥后又飞了回来,大笔大笔的涂抹上去,再细致入微的规整一下。
日复一日,两只燕子飞来复去的不停忙碌,顺序衔接,可谓是独具匠心的巧妙,不几日,燕子的巢,便雏形初具,整个过程,很有大国工匠的“范儿”,不知何时起,这两只燕子已经在我家屋檐下的红砖墙上,画出了一个倾斜的“C”字形轮廓,燕子在我家筑巢安家了,心里一阵感动。
家里住上了一对燕子,父母也感到很是骄傲和欣喜,常常劝诫我们,不要去惊扰他,在父母对燕子的意识形态里,可能并没有多少燕子是“益虫”“候鸟”之类的科学道理,估计仅仅是传承了燕子在人们心中的那一份人文与信仰,甚或是一些不能称之为“迷信”的感情,
所以,又常会在早上下地做农活的时候,故意在离燕巢的不远,又比较显眼的地面上撒上一些谷子,让燕子看到后飞下来啄食。但是,看到燕子下来啄食的心愿时景寥寥无几,倒是常常引来一群一群的麻雀。
燕子在我家的屋檐下安家的第一年,记不清过了多少时日,也是在不经意的偶然间,发现两只燕子总是衔着不知名的虫子,飞进巢内,或者是攀附在巢口,燕巢内便会探出一个黄嘴角的雏鸟来,伸着小脑袋“嗷嗷待哺”。就这样,燕子在我家的屋檐下栖息,繁衍生息。我们在燕子悦诗风吟一般的乐鸣声中生活。
父母说:燕子是恋旧的,是有着记忆的,是认得家门的,别不相信,父母的话,还真是在来年的晚春时节应验了,去年不声不息迁徙南去的燕子,在来年的谷雨节至,又回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流逝。一切都在发生着未卜可知的变化。随着自然生态的衰退,我们谁都不知道燕子遭遇了什么,只是在蓦然回首的时候,惊觉到燕子逐渐变得稀少这一自然事实,但又好像都明白了为什么燕子会到了几乎绝迹的地步,可谓燕之殇。
许多年过去了,燕子都不曾在我一家人的期许中回来过一次,甚至在春天的周而复始中,都很鲜见燕子的身影,在老家屋檐下的红砖墙上,曾经的燕巢依旧在,却不见当年的燕双飞。
【作者简介】:王保军,一个向往于太行文学的人,常常于深夜虔诚的拜读,一个粗犷的人,但喜欢豪迈而不失细腻的人和事,喜欢在静默中用内心去激昂顿挫的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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